千年的風雨可以淡退琉璃繁華，歷史的塵沙可以將一切掩埋，然而終究還是有著無法改變的東西的吧，有如太陽的東升西落，又或是春夏秋冬的不變輪回……

時間像一塊橡皮，漫不經心地將那些美好的記憶擦去了許多，空留下陌生與孤寂。

總司隨著騷動趕來的時候，近乎屠殺的戰鬥已經結束了。

雨同銀灰色的蜘蛛網般，罩住了整個世界，天也灰沈沈的，像墻角的屋頂剝落的白粉。

夕櫻拿著她的小太刀，靜靜的站在雨中，一動不動。

直到雨水沖凈了刀身上殘留的血漬，隨著發絲落下的水也不再鮮紅，夕櫻嗅著自己身上消除不去的味道，像是吞了刀片，心和喉嚨割裂般的疼痛著，卻連眼淚都無法流出。

她不敢動，不敢轉移視線。她知道總司就站在身後，卻無法去面對他。她害怕看到自己沾染著他人鮮血的雙手，害怕看到地下被自己放到的屍體，更害怕看到他對她的絕望。

為什麽總司會來？……

總司站在她身後幾米遠的地方，沒有走近，也沒有說話。只是看著她，一臉悲戚。他察覺到她的異常，亦知道她真正的身份，卻沒預想到現在的局面。

如果可以，他多麽希望夕櫻可以永遠做那個單純的孩子，多麽希望可以守得住她靈魂的完整，他甚至希望代替她去背負那些逝去的生命。但是這世間哪有什麽如果，既成的事實，誰都無力改變。

然後，他迷惘了。他無法想象現在的夕櫻是以怎樣的心情站在他面前。因為他初次弄臟雙手的時候，是為了那個人，他殺了對近藤先生有威脅的人，那是他的信仰，所以他並不後悔。然而夕櫻又是為了什麽呢？也許只是敗給了鬼族的血性吧。

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，該怎樣做才能慰藉那個從身體到心靈都被傷的體無完膚的少女，怎樣才可以喚回她曾經的那份明媚。

最糟糕的情況，總是喜歡在最不恰當的時候發生。

“櫻……”他終於決定呼喚她的名字，至少讓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。

但夕櫻的聲音幾乎同時傳入耳中，帶著絕望的空洞，不添一絲情感。“總司。我，殺人了。”

那一刻，總司覺得，也許真的一切都結束了。無法回應，卻更加不能無視，總司閉上眼，皺了皺眉又舒展開，淡淡的笑了起來。“嗯。我知道。”

不該是這樣的！明明最不該說出的話卻脫口而出，總司看見夕櫻終於慢慢轉過身來，卻笑靨如花，如同地獄深處，罪惡的曼珠沙華。

“什麽都沒能拯救啊……我真是……沒救了呢……”像是平常時候和他說著笑話，夕櫻慢慢收起小太刀，擡起頭來。

兩個人就這樣笑著面對面，心裏卻業已淌下了血。任由雨水狠狠地擊打著身體，面頰劃過的，沒有淚。已經，無法落淚。

“沒關系的。”沒關系的，不要再責怪自己了。

總司邁開步子，想要抱住夕櫻，想要給她安全感，卻被後者不著邊際的避開來。

“我沒事的。總司不用擔心。”這個笑容可以維持到什麽時候呢？夕櫻從總司身側走過，“我走了，你要保重。對不起。”

不可以再給他增加煩惱了。近藤先生還生死未蔔，這個時候，她絕對不能成為他的負擔。她已經沒有資格留在他的身邊了。治療他肺病的藥方她已經全數留給松本醫生，相信就算她不在了，他也會好好的活下去的。她必須要去尋找近藤先生，除此之外，已經沒有任何能做的事情了。

“你要去哪兒？！”總司一把抓住她的手，不讓她離開，夕櫻回過頭，笑靨盡散，蒼白的臉上無喜無悲。“近藤先生不在這裏。被他耍了……”話音未落，夕櫻只覺得頭痛得難耐，眼前一黑，直直的栽倒下去。

精神已經到了極限，夕櫻終於還是沒能忍過去。對於殺人的愧疚，對於沒能拯救近藤先生的自責，以及對於總司的那份心痛，遠遠的超過了她的負荷極限，仿佛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，把她徹底壓垮。

總司橫抱起她，輕輕嘆氣，快步離開了這盡染血腥的是非之地。

“吶，櫻。真的不要再給自己那麽多的壓力了。你已經做得很好了，沒有人會責怪你的。無論是殺人也好，救出近藤先生也罷，那都不是你所該背負的……對不起，對不起，沒能保護好你……”想起那一天在庭院中，夕櫻給予他的那個lucky kiss，總司親吻著她的面頰，帶著腥味的雨水在口中擴散開來，心的深處沈重的痛起來。

夕櫻似是聽到了他的話語，表情比起方才的僵硬，略微顯得放松了些。

就這樣讓時間停止，讓此刻永恒吧。讓這個孩子忘記一切的痛苦，沈沈的睡去。神明大人啊，請至少賜予她一個安寧的夢境。

那時候，總司只是看著夕櫻的睡臉，慢慢合上雙眼，許下如此的願望。但他註定無法預見，在不遠的未來裏，就連如此微不足道的幸福，都將被無情的奪走。

被名為愛與恨的，錯誤。

夕櫻終於擁有了真正意義上的自己的夢境，不再是被動的看著千咲的記憶，追尋著她的過往。

那是曾經明朗的，大家在一起的過往，平淡的日常。

天空的澄澈，是平淡的，卻成就了陽光的燦爛；柳葉的青綠，是平淡的，卻映襯了夏日的斑斕。在所有歲月的痕跡裏，都蘊含著許多平淡的故事。因為平淡，鑄就了美麗。帶著淡淡的幸福，在心口劃過。

恍惚中，夕櫻感覺到有人在接近自己，因為閉著眼睛，並不知道是誰，但卻知道那不是會傷害她的人。

越來越近的氣息，一雙手撫上夕櫻的頭，就像是父親一般，溫柔而溫暖。

“父親……”雖然知道那並不是父親的手，夕櫻卻還是下意識的呢喃出聲。

“真是可憐……你遇到了很辛苦的事情呢……”從心底裏發出的帶著思念情感的聲音，溫柔卻又滿載悲傷。

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夕櫻便意識到那個人的身份，怎麽可能忘得掉呢？……只是，不可能會在這裏的啊……那個人他……

“真想給予你作為一個女孩子的幸福……尋找綱道先生，讓你置身於戰爭之中……全部都是我的責任。”

帶著深深的自責，那個人道著歉。無法沈默，夕櫻終於給出了回應——

沒有那種事的。因為，比起作為一個女人的幸福，我更重視跟大家學到的非常重要的東西啊。那從一開始，就是因著我的夢想，我的執念……

“女子的幸福，是待在喜歡的男人身邊啊。”熟悉而溫暖的聲音繼續著，似乎在誘導著什麽。

我……一直是作為男子這樣走過來的，所以，沒關系的。

“……還真是這樣呢。那麽，你還沒有喜歡的男人嗎？”

……我……現在就在那個人的身邊呢……

“……總司嗎？”那邊僅思考了一瞬間，便得出了答案。

……是的。在他的身邊，支持和幫助他，這就是我的幸福了。害他陷入羅剎的痛苦中的人是我啊。如果當時我不在的話，他也許就不會接受南雲薰給的變若水了……罪孽深重的我不能再奢求那以上的幸福了。

一直以來，都如此責備著自己，背負著那一份罪惡感和痛苦嗎，怪不得，難以前行呢。“……那不是你的錯。那是為了能夠繼續變得更強，為了能夠握刀，而做出的選擇，就算不是因為你，大概也不會改變的吧。錯的是我，沒能阻止因為失敗而產生的羅剎，還認同了他們的存在。”

但那是因為重要的幕府下了命令的緣故不是嗎？

——近藤先生。

終於還是叫出了那個名字，那個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裏，卻一早便確定，了然於心的名字。

近藤勇，總司追隨了20年的男人，那個如同所有人父親一般的男人，那個為了新撰組，自願走上斷頭臺的男人。他現在出現在了夕櫻的面前，是怎麽回事？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這章內容，包括下章的一部分取材於一款同人游戲，這貨自己翻譯的……當然是意譯……

日語渣跪了OTL……

然後這貨貌似快要期中考試了……作為一個數學系的孩子高數啥的完全沒學通呢求學長指教！！有意向教我的加我Q604690367……我真心不想掛科OTL……

我這兩天努力存稿……然後就要準備考試了OTL……然後你們懂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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